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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呀书斋 > 下山 > 82.掉马之四

82.掉马之四

他啧了一声:“我可警告你们,别再打着我的名号去招惹他,易临风那厮把他弄来总坛这一茬子事,我还没找他算账。”

温酒酒脸色一变:“昆仑山?前日里劫了少室山的昆仑派弟子,就是他么?”

谢离见温酒酒神情有异,心头一沉:“你都知道什么?”

温酒酒沉吟道:“你们在少室山劫了红莲要的东西,惹得他大发脾气,罚欧阳啸日当众挨了好一顿鞭子,近日我隐约听着是在煽动讨伐昆仑派,红莲的手段你知道,他说的‘只是探探口风’,一般都不留活口。”

谢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还听到什么?”

温酒酒道:“右掌教近两年好像疯疯癫癫的,他信誓旦旦对大家说你死了,却咬死少室山丢的东西在你的余党手里,我问他:‘既然魔尊已死,他的余党现身有何意义?’他不肯答,还凶了我一顿,近日他对内大加清洗,连我们逆水堂也险些中了奸计,对外又一味跟昆仑派过不去,行事风格古怪颠倒,极难揣测。”

谢离冷哼道,“难以揣测?我看是一回事,他搜不到那心法,被歃血术的反噬逼得如没头苍蝇,聂琪太了解我,也太了解那帮名门弟子的行事风格,知道昆仑蒙冤,故渊必定要管,他管,我就不会袖手旁观……守株待兔、以逸待劳,聂琪这人,在这事上倒是明白。”

他下意识望向装着乌月刀的黑木匣子,又飞快地移开目光,“至于我到底死是活,当年乌月刀为何出现在蜀中山洞,他比谁都清楚。”

他扭头欲走,温酒酒再次跪拜,在背后喊道:“左掌教——”

这句话的尾音还虚虚飘着,只见洞口树丛一动,哗啦一阵轻微响动,谢离眸光忽现杀机,回头喝道:“是谁?”

他眯着眼睛去看,借着越来越亮的天光,只见一角黑衣在洞口的乱石荒草里惊掠而过,动作轻捷,身形无比熟悉,他扔下温酒酒,三步并作两步追出去,压着嗓子唤他:“林故渊!”

那人停住步子,架着宽平的肩膀,手按朔风剑柄,僵硬地转过身,本就白皙的脸被山风吹得苍白如纸,仍是一副不容侵犯的模样。

他与谢离目光交接,眸中暗含讥讽,缓慢道:“我应该叫你什么?谢离、魔教左掌教、还是沧海君——”

谢离方才的冷冽气度尽数消弭,高大的身躯轻轻一震,显出几分无措:“你知道了?”

林故渊默然。

“是早就怀疑过?”

“是。”林故渊挑起薄薄的眼皮,“我真是傻,你这么大的本事,偏我把你当成一介无名小卒,陪着你上蹿下跳,胡作非为。”树梢鸟声啁啾,天色将将放亮,他的声音有一丝哑:“你们瞒我瞒得滴水不漏,果然魔教之人善于巧令辞色,最是不能信任。”

他回头就走,谢离大步追出去,仓皇间来不及戴好那人|皮|面具,露着一角真面目,边追边死皮赖脸地解释:“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要瞒你,一开始确实想瞒,后来……你是正道少侠,我是魔教掌教,正邪不能两立,但孟焦未除,你我绑在一起,若让你知道我的身份,你怎肯屈尊迁就?我怕你为难——”

“故渊,酒酒的话你听到了吗?他们要去昆仑山,聂琪那人手段毒辣残暴,你师门处境堪忧……”

眼看着快要追到,林故渊突然站定,像背后生了眼睛,一把拂开谢离快要按到自己肩头的手,语气冰冷:“别跟我提师门,谢掌教,别忘了,如今我师门危厄,正是少林寺一战拜你们魔教所赐。”

他转过身,视线平直略过谢离,望向他身后一望无际的淡白天光,又是一张刚直冷淡的端正面孔,平静无波,八风不动。

一如初见之时,仿佛之后种种温柔宽纵从未有过。

谢离被他惹急了眼:“我们魔教?你刚陪我闯过龙潭虎穴,亲眼看见我们教内分裂到何等地步,只因一个称谓,我又成了‘你们魔教’?”他耐着性子安抚,“故渊,我知道你气我扯谎骗你,好,我的事放一放,还有些时日,我陪你回昆仑——”

林故渊冷笑:“谢掌教,你以何面目跟我回昆仑山?”

谢离被他问得打了个磕绊,骤然想起当初他俩在少室山携手露面,惹得正道对昆仑一脉诸多猜忌,顿觉说不响嘴,把话又咽了回去。

“休要逞口舌之利,我吵不过你。”林故渊淡淡道,“我只有一句话,我们昆仑派的事,我们自己承担,与外人无关,与你无关。”

谢离逼近一步,目光灼然发光:“外人?你说真的?”

林故渊眉眼淡漠,一声不吭。

“好,别的先不论,我来问你。”谢离陡然提高声音,“刺探我们内情之事,全武林不管谁做我都不意外,但你绝不会做!你对魔教避之不及,半点不想掺和进来,仅有的一点了解全出于你我私交,既然如此,为什么偷听我和温酒酒谈话?你一个极重规矩的磊落人,为什么鬼鬼祟祟偷听我们说话?你说出来,说完我们再论我是不是外人!”

一连串发问如炸雷,一个接一个炸在林故渊耳畔,清净的脸一时乱了方寸——谢离这人太聪明,识人太清,一句话便戳穿了他的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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