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慎从来没有主动过。
像他这样的人, 但凡肯主动,哪怕就是一次,那也是妥了。
两厢情愿有时候来得就是这么快。
按我的脾气, 我是准备和林诗音同一天洞房的。
但李慎有他自己的想法。
我不是很高兴,但又有一点高兴,我已经不是黄毛丫头了, 懂得适当退步以谋求更大的发展,所以我也没有逼他。
尤其花园里虫子多。
好在李慎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之后,也算是个果决的人, 李恬和林诗音的婚事过了差不多一个月, 老李探花就沉着脸上门了, 两相谈妥, 我和李慎的婚事定在五月上旬。
其实按黄历, 六月中的日子最好,而且五月太仓促,但我已经没法再等下去, 何况六月天气那么热。
老李探花很明显是个记仇的老头,打从定婚那天起, 他就不肯回保定, 非要住在李慎家里, 并且不让我和李慎见面,咬死了说这是规矩。
听过他的破理论,我根本不相信他还有什么规矩。
好在白天不能见面,晚上我还可以偷偷地去。
以老李探花那点可怜的耳力, 别说听见我的动静,就是李慎在离他只有一墙之隔的院子里唰唰唰练飞刀,他也听不见。
偏偏自我感觉极其良好,认为只要有他坐镇,就没有我得手的那天。
李慎也琢磨过给他娘写信,让他娘把老李探花带回去,但我觉得没那个必要,反正也就一个来月的时间,更重要的是,偷偷摸摸的感觉有点刺激。
李慎当时听得眉头皱起来,过了几天,已经学会在他爹住着的院子墙壁后面和我偷偷摸摸地亲。
当真是探花之才。
偷偷摸摸了整整一个月,距离成婚还有两天,嫁衣都试穿过两回,我跟李慎偷偷摸摸的时候,忽然就很有感慨地摸了摸那面我们经常来偷偷摸摸的墙。
李慎笑道:“只要一想到还有两天,你就是我的娘子,我就忍不住想要笑几声。”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以后再也不需要偷偷摸摸的了。”
李慎顿了顿,说道:“我总觉得你还有别的意思。”
我诚恳地摇摇头,说道:“你想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
李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两天后我和李慎成婚。
不是说成婚的次数多了,再到这个时候就不会有感触,相反,我每一次决定要和什么人在一起的时候,都是万分认真。
这一次更不例外。
其实我对这次破碎虚空之后忽然变小,却又能慢慢长大已经有了猜测,虽然只是一些模模糊糊的概念。
这一次的经历,和我本该拥有的人生无限相近。是我一直遗憾的,也是我错过的人生。
所以我下意识地把自己放在普通人的位置,所以我几乎不再动手杀人,所以我下意识地远离王怜花口中的江湖。
我早该明白的,不是这里没有江湖,而是我下意识地不愿意去接触,一个循规蹈矩的官家小姐,又怎么可能见识到真正的江湖。
我其实并没有一个确定的路径,也许这就是我和石之轩之间的区别。
这辈子的新婚之夜,我想了很多,但也有可能什么都没想,直到李慎进房。
他在外面喝了些酒,但没有喝醉,还知道洗漱换衣之后再进门。
我隔着盖头看他,隐隐约约只见个人影。
李慎把新房里的人都请了出去,才慢慢地走到我的面前来。
我伸出手,自己掀了盖头。
李慎没怎么在意的样子,笑了笑,说道:“旁人家都是夫君来掀,你怎么自己掀了”
我说道:“盲婚哑嫁才要献宝似的盖着,坐着等你来掀盖头,总像我低你一头似的。”
李慎仍旧是笑,取了桌上的酒壶倒了两杯,自己拿过一杯,将另一杯送到我面前,语气里带着温柔之意,说道:“先前拜堂的时候也是,你把头抬得高高的,唱喜的人提醒了两遍也不肯低一低,刚才有人跟我说了,说这是新媳妇嚣张,以后要压我一头。”
我压根没注意到。
我把合卺酒一口干了,说道:“那些人随意说,你姑且听,好了,一刻值千金,废话留着明天讲。”
我把李慎按倒在床。
李慎漂亮的眸子里带着星辰般的光亮,轻声笑道:“我倒觉得我像你的新媳妇。”
他这么笑着温温柔柔地说完,就一扬手解了我的腰带。
我侧了一下脑袋看他。
据说很多女人喜欢读书人,是因为读书人就像良家女子,平时正正经经的,好像跟他谈一点有辱斯文的事就侮辱了他什么似的,反倒让人很好奇床上是个什么样子。
李慎只能算半个读书人。
另一半是个江湖客。</p>
<strong></strong>换算起来,当是个慈航静斋式的仙子,看着清冷难近,相熟之后又有几分阴癸派的妖孽气质,二者相得益彰,兵戎相见时更是引人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