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心良苦,也大男子主义。
让王若寸步不离的陪着她,仿佛她是什么易碎品。
晚上蒋嫣问她去哪里玩的时候,他也不在意她到底去哪里玩,恨不得,这种老人弥留的危急关头,她全天不在身边才好。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别把我当弱智儿童照顾。”明熙抗议,脸色严肃。
“好,明天王若就不跟你了,随便你什么时候去看外婆。”他重新解起扣子。
明熙叹了一口气,双手一把扣住他的腰,整个上身窝在他大腿上,“老公,生死我早看开了,你也看开点。”
“我没有看不开。”费忆南声音很淡,一如灯下他淡薄的眸子,“只是难以放下。”
“你太重情了。”她继续叹气。
“你不重”费忆南被她老气横秋的语气弄笑。
“我重啊。但我的重,往往会演变成对另一方的无敌破坏。”
看似无心的一句话,却让费忆南解扣子的动作戛然而止。
是啊,你的重感情就是彻底把我忘掉。
他眸光转了又转,里面似有泣血的颜色要溢出来,呼吸停滞着,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她。
“你别想太多了,早点睡觉,明天让外婆再看到一个元气满满帅气的亲外孙,让她高兴高兴。”明熙说着就打起哈欠,努力在他腿上蹭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似乎要枕着他腿到天荒地老。
“你这样,我怎么洗澡。”费忆南终于找到话头,无奈笑看她。
“再躺一会儿。”明熙为自己争取了一下,然后闭着眼解释了下自己今天的行程,她可不要让他以为她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但是关于衣服没有具体讲,只说找一件能让外婆看了开心的东西。
他淡淡嗯着,静静看着她声音越来越小,然后彻底睡着。
费忆南在房里又陪了她两个小时,洗澡换了衣服才出来。
深夜的霍园,地灯接一个照着。
曲径通幽的坏处便是深,广,阔,走半晌见不着一个人。
只是没想到明熙胆子还挺大的。
他一开始以为女孩子都怕,尤其现在非常时刻,她跟外婆又算不上熟,怕她对死亡心存恐惧,可她比他想象中的坚强,反过来安慰他。
费忆南长吁一口气,内心舒坦,总算没后顾之忧,全心全意扑在外婆这里。
“忆南。”到了竹院,只见一个窈窕的身影倚靠在门边,看见他来,直接唤了一声他名字。
是蒋嫣。
费忆南走进屋里,她也随后进来,“外婆没什么事。你怎么又过来了”
“你回去睡吧。我看着点。”费忆南回去本来就不是打算睡觉的,只是要陪陪明熙,他这一段时间都没有时间顾她。
蒋嫣看他态度冷淡,也不气馁,笑容和煦地,“这是今天器材的发.票。我们院长给我打了折。”
“谢谢。”他淡淡地睨了眼发.票,没有拿的意思。
蒋嫣却挑眉笑望着他,“你必须拿呀。万一我谎报了呢。”
她大概是身为医生的原因,对生死看地极淡,所以哪怕是在病人的屋子里,她也笑地出来,并且那种笑不是让人感觉不舒服的,而是特别超凡淡然,似乎有抚平家属心情的微妙功效。
可惜费忆南早不是以前明熙躺着时的费忆南,他不需要任何一个外人的安慰,强大地无以复加,只淡淡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看也不看一眼的放进裤兜中。
蒋嫣语气与其说失望,不如说是娇嗔,“真不看呀”
“蒋嫣,我现在没有心情看这个。”费忆南冷笑了。
如果这种态度还不叫拒绝的话,那蒋嫣脸皮也太厚了,她先怔了两秒,笑意有些尴尬,但仍然是很勇敢的看着他。
可惜费忆南眼神,没再给她任何一点暖意。
剃头挑子一头热。
夜凉如水不过如此。
蒋嫣生气,但是无可奈何,她目光仍如跟着他,无论他走向了哪里。
大概看上一个有妇之夫,演技就是非凡,她觉得整个霍园,除了费忆南心知肚明以外,没有任何人发现她对他的心思。
当然,她也绝对没有想到,王若那个十六七的小毛孩子,竟然会看透她。
因为外婆的原因,王若这些天一直旷课在霍园呆着,也主要是在明熙身边呆着,他觉得他这个舅妈心眼太大了,昏迷了五年醒来,显然对外界复杂的人心一无所知,甚至可以说是单纯无比。
这天早上,他在竹院报过道后,把明熙拉到假山上的凉亭里,苦口婆心的对她暗示一堆有的没的。
“现在的小孩子嘴巴都这么拐弯抹角的吗”明熙听了半天,除了一片云里雾里,没有任何有用信息,她皱着眉,“你让开,挡着我画竹子了。”
“你画什么竹子,你看你画的像油条。”王若固执己见地挡在她画板前,“舅妈,我慎重其事提醒您,我那个舅舅可不是省油的灯。”
“怎么说”明熙看他咬牙切齿的样子,一下笑地肩膀都在颤。
“这是真的。我舅舅太有男人魅力了,他不但吸引了您,他还勾引我初恋——”王若一声惨叫,表情之痛苦,看来是为了明熙这个舅妈着想,连自己的伤心事都拿出来讲了。
“你说,你说。”明熙擦了擦自己眼角的笑泪。
“我初恋,那年,我为了显摆我家多有钱,我就把她带家里来了,没想到那天舅舅也在家,他那时候还有您呢,竟然就跟我初恋一个桌子吃了一餐饭而已,后面回到学校,我初恋竟然写了情书叫我带给我的亲舅舅——我的亲舅妈啊,你真要管管他,他连小女孩都骗!”
“你初恋有眼光。”面对痛心疾首的王若,明熙言语中只有对费忆南至高无上的赞美,接着,收起画板,要打道回府的架势道,“好了,你所暗示的含义我知道了,谢谢你王若,我会管住他的。”
王若目的达成,表情却丝毫没有轻松,这可是在告他亲舅舅的状,他必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于是结结巴巴地道,“那什么,因为蒋嫣是医生,祖母一直由她看护,所以舅舅也没办法把她赶出园子。他不是故意让蒋嫣在他面前晃的。”
“我的小王若啊,你有现在的这般直白,刚才又何必兜兜转转呢”明熙叹了一口气,拎起画板,在小男孩不解的眼神中潇洒告辞了。
不就是一个蒋嫣么。
夫妻间讲的是信任,如果费忆南把持不住,那她也没有强留的必要,大不了一个散伙。
当然,当明熙这天晚上在费忆南裤兜里掏出了一枚那个东西时,她就知道了,原来所谓的散伙,并不是口头说说时的那般简单。
那是,会要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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