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贺北太王妃和王妃来了。”
顾宜城的妻子秦氏在门外迎来送往,看到贺北王府的马车便匆匆过来,等她们下了车忙恭恭敬敬地迎了。
老王妃温和笑道:“今日只来为顾伯父贺寿,只有长辈晚辈,没有什么王妃的,不用这么拘礼。”
可她身份摆在那儿,秦氏哪里能不拘礼。尤其是看到钟意如的时候,更是笑脸都有些僵了。
无他,只因为这位外甥女性子高傲唯我,又因为与贺北王府的关系亲密,一向趾高气扬的,说话句句刺人。除了小时候玉雪可爱,后面来没有一次好脸色的,弄得自己难堪,公爹也恼怒。好好的祝寿,都被她扫兴了。
老王妃人精似的,怎么不明白秦氏心中所想,看一眼儿媳还在愣着,就提醒她:“依依,还不给你舅娘见礼?”
钟意如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依依”是叫自己。她默默吐槽了这个俗气小名,面上则乖乖地到秦氏面前,低头喊了句“舅娘”。
看她这么乖巧,秦氏一时都有些吓到,恍惚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脚步有些虚地把她们带进大门去了。
老先生崇尚节俭,也宁静淡泊,即便是整寿也没有怎么操办的,学生们知道他的性子,也只是过来道了贺,留下薄礼就离开了。
所以这会儿人也不多,她们一进来,顾老先生只好暂且放下其他人。
“顾伯父老当益壮,真要应了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了。”
“这是虚话,人老了只愈发衰弱,哪能与东海、南山相比。”
老王妃的父亲与顾老先生年轻时同朝为官,又是私交好友,连带着两家的孩子都玩得好,她也是因此跟顾宜音成了手帕交。故而老王妃也是顾老先生看着长大的,一声“伯父”十分亲切自然,老先生阅历一甲子,气度从容,自然也不拘礼。
他们两个寒暄的时候,钟意如就好奇地打量这位“外祖父”。
老爷子穿的衣服颜色布料都极简朴,褒衣博带,透着文人的儒雅、温和、宽厚。满头银发,却精神矍铄,腰背挺直,不显老态。
是个身体健朗的老头儿,钟意如心道。
老王妃跟古老爷子寒暄完,看儿媳还是呆愣愣在哪里,心里不由得叹气,真是戳一下动一下,不戳不动了。少不得给她使了个眼色提醒。
钟意如忙走上前,迎着老爷子瞬间不太温和的脸庞,笑眯眯双手献上了贺寿礼:“祝外祖父松鹤长春,春秋不老。这是两方端砚,希望您喜欢。”
顾老爷子冷眼瞧着她,没吭声也没说话。
霎时间屋里都静下来。
钟意如笑容一僵,心道您要是不喜欢我就收起来算了,何苦这样晾着我哇。
老爷子也没晾她多久,审视了她半晌,才接过了,继而淡然说了一句:“瞧着倒是没有以前那般沉不住气了。”
钟意如勉强一笑,心里直道“女配坑我”。
老王妃打圆场,“她这段时日性子大有改观。”
钟意如顿时觉得还是老王妃亲,就低头乖乖站老王妃旁边。
听了老王妃几句好话,又想起月前幼子从灵山回来说的一番话,老爷子再看看出奇乖巧的外孙女儿,心里稍觉欣慰。
当然,脸上对钟意如还是严厉的。
钟意如听着他们说话,眼睛左右看了看,除了老爷子、秦氏,一个表弟大约十二岁,眉清目秀,站得也腰背挺直,看起来是个很守规矩的孩子;一个表妹十岁左右,娇憨可爱,歪着头一眼一眼打量自己。
但看来看去也没见着她舅舅顾宜城。
兴许是察觉到她的疑问,小表妹凑过来告诉她:“爹爹去接小表弟了。”
钟意如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表弟指的是她弟钟毓敏呢吧。
她眨眨眼,也凑过去小声问:“你小表弟也要过来吗?”
小表妹点点头。
钟意如心里一乐,看来今天又可以见到小屁孩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