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穿着便衣,崔警察也没有穿警服,这让程骁很警惕,不跟陌生人说话是他的准则,当年妹妹丢了就是跟陌生人说话,被人骗走的。
崔警官看他这个表情,就想喊回他,被李书记阻止了:“算了,我们还是去村委问问支书和大队长吧。”
李书记和崔警官的到来,让支书老山叔和大明伯两个人顿时感觉到了慌恐,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到李书记他们说明了来意之后,两人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过来找人的啊?
“你们可有对方的什么特征没有?”老山叔问他们。
李书记望向了崔警察,后者想了想说:“只知道姓苏,抱着一个孩子,还有三个男孩不知道是他们的儿子还是侄子。”
老山叔和大明伯两个人相互对视,就只有这些信息,怎么查?在下河村,符合崔警官说的条件的家庭,有好几家,其中就包括苏勤。
苏勤今天一早拿着他们开的证明去了公社,也不在这里。
还有苏大力似乎也符合崔警官说的条件,还有其他几家,也符合,这还真不好说是哪一家。
“如果那人站在你面前,你能够认出他来吗?”大明伯问崔警官。
崔警官想了下,说:“我能够认得出来。”
老山叔说:“这好办,我把村民们都集中起来,然后你看看谁像,可行?”
崔警官点头,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他们曾经也想去医院查,那孩子手伤了,肯定会去医院吧?但是县城有不少医院,大医院就有两家,还有不少的小诊所,要想找起来,谈何容易?
幸好当时在问他姓名的时候,虽然对方只告知了一个姓,但也知道了住哪里,这就好办多了。否则,就真的是大海捞针,难了。
老山叔和大明伯那也是想替李书记把人找出来的,这拾金不昧,那可是值得宣传的好事。下河村出了这样的善人,可不就得好好表扬表扬?
更何况,这是捡了李书记的粮票,这就等于是在李书记这里挂了钩了,多好的事情。
老山叔和大明伯两人相互对视,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坚定,一定要找出来。
很快——
村子里的广播里传出了老山叔的声音:“社员们,大家去广场集合,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跟大家商量。社员们,大家去广场集合,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大家商量。社员们,……”如此,重复了很多次,直到大家都站到了广场上。
就连苏建国他们三兄弟也都站到了广场上,旁边是大房那边,另一边是苏老爹和苏老太。
苏建宏朝苏建国挤了挤眼,从大房那边的队伍里脱离出来,凑到了建国那边,小声地说:“你知道山爷爷和明爷爷把我们集中起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吗?”
苏建国还真不知道,要是换在以往,他没有被拘在家里,在外面到处玩的时候,肯定会知道这些消息。但今天,他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兄弟三人,就在家里打牌玩呢。
苏建宏神秘兮兮地说:“今天我去猴子那里打玻璃球,我听到公社的李书记去找了山爷爷和明爷爷两个人,听说是要找出拾金不昧的一家,要表扬呢。”
苏建国挑了挑眉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跟建兵相互对视了一眼。
不会是那件事吧?
苏建兵说:“哥,他们怎么找上来的?爹不是没留名吗?”
“爹虽然没留名,但说了地址了,他们找上来也是肯定的。”
两人小声地说着,苏建宏听在耳朵里,他说:“你们在说什么啊,难道……”
不会吧?是建国他们捡的?然后还回去了?这什么运气,他可是听说了,那丢钱的人可是公社的书记啊。
苏建国和苏建兵只当没有看到建宏那目瞪口呆的样子,反倒是苏建民看看哥哥,再看看苏建宏,很想说怎么办?
这个时候,村民们几乎都已经站在了广场上,除了那些不在的人家,几乎都到了。
老山叔和大明伯两个人到了人群面前,旁边站着的是李书记和崔警官。
“你们在昨天谁可有上过县城?”老山叔看着人群,问了一声。
人群里顿时炸了,以为是有人去县城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犯了法了,都在那里议论着。
苏大力在心里琢磨着,要不要上去告诉支书和大队长,老二他们一家子去过县城,还买了好多东西。是不是这个时候得罪的公社书记?
正要站出来,就见到李书记上前一步,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他说:“今天把你们找过来,是我的主意。大家都认识我,我是启明公社的李书记,我旁边的是镇派出所的崔警官。我找你们也不是别的事情,不是公事,而是私事。”
底下人一阵议论,声音有点小,但都在猜测着李书记找他们有什么事情。
但也只是小声议论,没人敢大声地喧哗,在村民们的眼里,公社的领导,那是干部,容不得他们议论。
李书记又说:“昨天我丢了钱,那是我打算寄回老家的,攒了好几个月的量,突然丢了,心疼啊。后来派出所的同志找到了我,跟我说有人把钱交到了派出所,让我过去领。但是那拾金不昧的一家子,却并没有留下姓名,只留了地址,还有姓。”
“我老李不能做这样知恩不图报的事情啊,既然知道了有人做了好事,自然是要找到他的,那可是我李德昌的恩人。”
老山叔说:“李书记也说了,那一家子抱着一个孩子,还有三个不知道是儿子还是侄子的孩子,你们谁去过,就站出来吧。拾金不昧是好事,但是看在在李书记想要找到恩人的份上,大家就承认了吧?”
苏大力迈出去的脚步,并没有收回来。他的心顿时活了,要不要跟李书记说说,就是自己干的?他有一种预感,这个捡了钱的人是老二苏勤,昨天他就是一家子去了县城。
自己如果去冒领,会不会成功?万一到时候那个派出所的人查起来怎么办?又一想,自己和老二是兄弟,两人本来就长得七分像,真冒领了也没人说什么。
老二就算知道了自己冒领,又如何?还能去派出所证明吗?
听李书记的意思,他并不知道那个捡了票证的人是谁,自己去冒领一下,就是公社书记的恩人了。
“李书记,是我!”苏大力说着,从人群里站了出来。
苏老爹看着苏大力,总觉得那里不对,但他怀疑归怀疑,却没有吭声。
苏成才眸光微动,望向苏大力的眼中闪过一丝讽刺,这种冒领的事情他也敢干?
苏大力可不知道自己在三弟眼里成了一个傻子,他还觉得自己很聪明。
李书记从上面走了下来,站到了苏大力地面前,问他:“是你?”
“当然是我!”苏大力挺了挺胸.脯,“你问问大家,我是不是有一个女儿?刚出生三个月,昨天我抱着孩子去了县城,就看到了地上有钱包,我就捡了起来。当时想,我不能吞下啊,丢了钱的人肯定很着急,我就把钱交到了派出所。”
李书记皱着眉头,望向了一旁的崔警官。
崔警官看着眼前这个汉子,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说:“李书记,我本来是做了好事不想留名的,但是既然你找了上来,那我不承认也不好意思了。”
村民们看向他的目光,都充满了羡慕,那可是公社的李书记啊。他捡了李书记的钱,还拾金不昧,现在李书记找上来了,那可是大恩情。这个苏大力,怎么那么好的运气,怎么怎么他们就没碰上呢?
苏老太看着,得意地跟旁边的村民说:“那是我孙女福气。”算命先生说得果然没有错,小福星就是小福星,那可是李书记的恩人啊,多好的事情。
“你撒谎!”苏建国走了出来,他本来不想站出来的,爹说了好事不留名,但是他不能看着大伯冒领恩情。
“分明是我爹捡的,怎么变成是你了!”苏建民也站出来喊。
大家都看向了苏建国兄弟,苏大力说:“建国啊,大伯知道你们分家后日子过得不好,想要攀上贵人,但那是你们能够胡闹的吗?快下去,让李书记看着笑话。”
“不,你就是在撒谎!昨天是我们捡了粮票等票证,最后交到县公安局的,你怎么能够说是你干的?你怎么那么无耻?”苏建兵气得差点就要冲上去撕毁苏大力那张虚伪的脸。
苏大力说:“你们这三个孩子,净胡说八道!等你们爹回来了,我非得告诉他,好好管教管教你们。”
苏建国他们兄弟,被苏大力那无耻的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建国说:“我能够证明,我们没有说谎。”
村民们看看苏大力,又看看苏建国他们兄弟,一时之间也搞不清楚到底谁在撒谎?
苏大力用力地把苏建国扯住:“在李书记面前,你别胡说!”
苏建国用力地想扯开苏大力的手,却怎么也扯不开,他抓得太紧了。他朝对面的崔警官喊:“你是派出所的同志,当时有没有县公安局的同事?当时他们是见过我们兄弟三人的,应该能够认出我们,到底是谁说谎,一目了然!”
苏大力说:“你们是我的侄子,昨天就是我带着你们进城的。你们当然是帮着自己爹娘了,还管我这个大伯做什么?你们这样,真的很寒我的心啊!”
苏建国他们被他这无耻的行径,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能够证明,他说得不假!”崔警官突然站了出来,望着苏大力的眼睛,“那天,我就在县派出所,正好就目睹了当时的那一幕!当时那一家过来的时候,抱着一个孩子,当时我分明听到他们在说要抱着孩子去医院治手骨,你的孩子手伤了吗?”
李书记说:“不错,你是冒领的,真正没有撒谎的人,是那三个孩子!我当时丢的是票证,并不是钱,但你刚才口口声声说的,却是钱!”
李书记的话斩钉截铁,在苏大力的心里敲下了一记重锤!
村民们也哗的一声炸了,这冒领的事情,竟然发生在他们下河村?这是一件多严重的事情?
甚至有人看好戏似地望向了苏大力,看他如何应对?
苏老太有些着急,苏老爹却不作声。
苏成才更是连多余的动作也没有,表情什么表情也没有,就好像这一切跟他无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