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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少年

“一旦住院,就意味着你从此失去了人身自由。‘病人不能出去’这个规矩,我是进来以后才知道的,这让我一瞬间就有了进监狱的真实感。陪护和探病的时间也有严格规定1……”

读了几句,盛夜行就不读了,看了眼封面标题就把书收起来,“关于精神病院的?少看点这些。”

路见星说:“陪你。”

薅开碎发,盛夜行把路见星的眉眼露出来,“你还想以后陪我住精神病院?”

回答他的是路见星缓缓地一个点头。

“我没那么严重……”就算要去,也不会带你一起啊。

“算了,不看了,来滴眼药水。乖啊,把头仰起来,”盛夜行拿过桌上的滴眼液,弯下腰捧起路见星的脸,“给你滴一点儿,会舒服很多。”

“苦的。”路见星强调。

“药当然是苦的。”盛夜行说。

之前每次滴眼药水,总会有一些淌下脸颊流入他的嘴唇里,路见星卷舌尖一舔,就能感觉到难言的苦味。

给路见星小心翼翼地滴好滴眼液,盛夜行准备去拿点儿纸巾给他擦,回头就听到路见星特大声地喊:“我哭了!哭了!”

盛夜行失笑道:“这是药,不是眼泪。哭这个字不能挂在嘴上。”

“药,苦的,”路见星认真极了,眼圈也红红的,“眼泪也是。”

像真的哭过。

盛夜行慌得回头把搁置到一旁的那本书拿起来胡乱地翻了几下,刚才自己拿起来的那几页折痕明显,盛夜行一下就翻回去了。

书页下方明显有被什么液体浸染过的痕迹,纸张微微鼓起一小块。

这一页的最后一段写着——

“光天化日之下,欢声笑语中,你却在盘算着怎么结束这一切。

很妙,这种被全世界隔离的感觉。

任凭谁,对你做什么,你体会到的都是一种隔靴搔痒般的无力感。”

盛夜行没吭声,把书放到自己枕头边,侧过身子去抱路见星,沉声道:“书我给你没收了,以后都别看这种了,知道吗。”

路见星还是瞪着眼看他,唇色有些发白:“我……图书馆,借的。”

“明天我去还了。”盛夜行说。

“好。”路见星点头。

两个人刚耳鬓厮磨完,宿舍门又被敲响了。

为了“安全”起见,盛夜行现在养成了回宿舍就锁门的习惯,谁有钥匙都开不了。

于是李定西在门口边拍门边喊:“老大你怎么又锁门啊!躲寝室打飞……”

帮他搬蛋糕的顾群山打断他的话:“这走廊上,还公共场合,你注意点儿文明用语。”

“噢……我明天生日,我最大。”

“你是个成年人,这楼道里还有小学弟呢,你对人负点责任行不行?”顾群山托住蛋糕,害怕把这脆弱的食物给颠簸了。

盛夜行开了门,把毛巾搭上肩膀,冲门口一吹口哨:“今天知道回来住了?进来吧。”

“我怎么感觉有股味儿……”顾群山动动鼻子。

李定西补充:“荷尔蒙的味道!”

“对对对,太准确了。”顾群山表扬他。

“别贫,”盛夜行一毛巾抽到顾群山后腰上,把蛋糕接过来放寝室凳子上,挑眉道:“今天怎么不在家里住?”

“为了庆祝我战胜病魔十八周年!”

盛夜行瞥他:“真的?”

“再说了,你也没战胜啊,”顾群山补刀,“顶多抗衡一下。”

“顾群山你非要刺激人吗?也不完全是……”李定西说,“十八岁嘛,想和你们一起过。哎,我让群山叫展飞冬夏他们,叫了没啊?”

“叫了叫了,他俩买辣卤去了。”顾群山搓搓手。

盛夜行点点头,又伸手去弹路见星后脑勺,朗声笑道:“路见星,别看书了,来过十九岁生日了。”

“……?”路见星懵了几秒,写字的动作仍不停歇,嘴上还是说:“这么快!”

“对啊。”盛夜行说。

“老大啊,”李定西走过来轻推了盛夜行一把,“别逗我们见星儿了,被你玩儿得傻不拉叽的,一见你就笑。人家以前那么酷。”

“一见我就笑还不好?”

“又不是见我笑,当然不好了。”

“他是看你搞笑才笑,”盛夜行回推了一把,“他看我,是因为见我就高兴。”

李定西瞬间丧着个脸,戳了自己脸蛋儿两三下,嘀咕:“我是挺搞笑的。”

盛夜行一勾唇角,“对了,我想起来,上个月有一天我和展飞在走廊上喝饮料,路见星走过来观察了一会儿,你猜他说什么?”

“说什么?”在旁边骑凳子上打手游的顾群山突然插嘴道。

盛夜行答:“说你和展飞混在一起是绿色的。”

“混在一块儿就是绿色?”李定西说,“哎,那我是黄色还是展飞是黄色啊?”

“这不扯淡么你,除了你还能有谁是黄色。”顾群山说。

李定西瞪顾群山,不满道:“滚一边去,你别干扰我见星儿判断……”

没想到,路见星正在写作业的笔都停下来了,还定了定神,表情十分冷酷地说:“你,黄色!”

1:左灯《我在精神病院抗抑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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