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宣墨在他们心中的怪胎地位一直高高竖立,从未动摇。
以前农村过年,初三要杀年猪;后来有一阵子不盛行这风气了,好几年没杀年猪;而恰好宣墨来乡下过年这一年,马山镇出资买了十头猪,说有十年没杀年猪了,趁今年把以前的都杀回来,以后每年初三镇口都要杀年猪。
曾经马山镇最好的杀猪匠正是宣外公,后来子承父业成了宣大舅,现在宣大舅十年没碰猪了,陡然又接到这一重任,压力很大,前几天都在模拟着以前的手势,甚至还要儿子网上去翻视频来回味。
如今站在了镇口看被圈起来的十头猪,他依然感觉很有压力,虽说有几个壮汉帮自己按着猪,但是下刀也是力气活,不知道能不能撑得到十头。
在场的大多都是男人,女人一般不爱看这血腥的场景,宣墨依然一身红彤彤的站在那儿,她固然是好奇的,这种场面怎么可能放过,马岳劝了两句劝不动,想想她马上就要走了,便不再多说,琢磨着等猪喷血了就去蒙她的眼睛,表妹力气大是一回事,会打架是一回事,爱看春晚是一回事……毕竟杀猪是真正的血腥,不一样。
第一头猪被按上了长桌,五个壮汉前后站着死死按着猪,猪的嚎叫声声不绝,宣大舅大冬天的光着膀子,虽然已经有点发福,虽然肌肉已经变成肥肉,但是常年劳作下两条臂膀依然显得粗壮有力,他拿着一尺长的杀猪刀,看着几人把放了盐的大盆摆在猪颈下方用来接猪血。
他拿刀在猪颈上轻轻点了一下,紧接着一刀捅了进去,红刀子抽出,血液瞬间喷了出来,周围一片叫好声,纷纷赞宣大舅宝刀未老,而除了宣墨外仅存的几个女眷也受不了的离开了。
马岳有种冷汗直冒的感觉,具体什么时候开始的不知道,总之在猪的血液喷涌的那一刻,那忽然感到身边一阵冷意,偷眼看去,身边表妹的表情看似没什么变化,可整个人的气息变了,眼神专注,冒着精光,拳头握着,那仅仅瞪着猪的样子,十足的是兴奋和激动,甚至还有种,压抑的……暴戾。
他微微抚了抚自己的臂膀,往一边靠了靠。
宣墨丝毫不觉,只觉得这场面刺激了她,那么鲜活,那么美妙,那么的深刻而熟悉,要是……要是她是那个持刀者,猪可以死的更快,动脉能切得更精准,一切,一切可以更完美,更快速,更迅捷。
她缓缓地抚上自己的左胸位置,至今她都不知道怎样利用自己这儿的那颗心脏,现在知道了,这不由自主的跳动,这让自己兴奋地战栗,全是这颗心脏的功劳,它让自己知道了,原来自己还能兴奋,而兴奋地方式之一,就是直面血腥。
宣大舅连杀了三头就有些累了,这是一种精神高度兴奋和集中后难以持续的状态,在第四只猪时,他一刀下去,却手一松,没把刀拔出来,猪疯狂的挣扎,四个大汉都没按住,竟然让猪滚下了长桌,脖子插着把长刀嚎叫着往人群冲去,撞翻了旁边装血的木桶还冲散了人群,全场顿时血流成河尖叫四起,猪的伤口被刀堵着,血还渗的慢,一时半会死不了,越跑越起劲,全场男人一开始被惊骇的吓了跳,等听到大舅的叫声全反应过来,呼啦啦的都去抓猪。
那猪狂呼乱叫,跑的毫无规律,几个人扑上去都扑了个空,染得满身血,几个血人追着头血猪,场面更加血腥刺激。
眼看血路正在蔓延,众人都有些气喘,猪却越来越精神的样子,那插着刀狂奔的样子整一铁血猪,让人不由自主产生高山仰止的感觉。此时,追猪的几人却觉得眼前一花,一条红影晃过,只听一声惨叫,前面的猪轰然倒地,一个小姑娘一脚踩在猪身上,一手提着猪头,一手提着杀猪刀,笔直的站在那,眼神悠远的看向前方。
众人都被这场面震住了,那猪头还保持着惨叫的表情,猪身却已经安详的躺在地上了,血流成河也没人记得去接,直到宣墨回过神,转头疑惑的道:“你们不继续”
宣大舅这时候也排开众人,看到这诡异的场面也震了一下,那洋娃娃一样的女孩子一手杀猪刀一手猪头的样子还真不是一半的突兀不和谐……“阿墨,你你你你干嘛……”
“我杀猪……”宣墨走过来把猪头递给宣大舅,却没还杀猪刀,“我来处理几只。”
“啊不不不,舅还行,再怎么着也不用你一个女娃子出手,来来来,刀给我……”
宣墨满心不情愿,但还是把刀给了宣大舅,她还不至于这么不懂事,这种农村风俗的事,排完了全村的男人也轮不到她一个在蓝星人眼中的“小女孩”上。
最终,十头猪顺利杀完,村里人每人六斤,剩下的送给邻村作礼物。
宣墨犹自回味着杀猪那一刻刀划过肉体的触感,怦然心动的同时又深感物是人非,曾经战斗不需要期待就能想来就来,现在却连爽那么一次都要靠人家一次失误……
不过,无论新年是哪一天,对所有蓝星人来说,都是新的开始,一切希望的开始,那么,在接下来的一年,一切皆有可能。
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