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恒也已经接到了苏文其不日到家的消息。知道弟弟马上要回来了,苏月恒不禁有些紧张,来了这些时日,她一直小心观察,深居浅出,再加上定安侯府的人对原身的忽视,所以,她倒也没怎么害怕露馅儿的事。可这苏文其是原身的同胞弟弟。
苏月恒也是个心大的,只忐忑了一下,随即撂开这担心,忙忙的带着人去苏文其院子里整理去了。之前为着怕苏月华有所察觉,苏文其那边的院子她也没吩咐人去打理一下,今天刚好过去看看。
苏月恒带着人到苏文其所居的云安院时,院子里一片萧瑟,院子里也就一个小丫头子看着。苏月恒沉了脸,看来,这院子的人都不能用了。
苏月恒这边带着人忙忙的收拾着苏文其的院子,那边镇国公府,沈珏也收到了苏文其等人平安到阳东的消息。
来送信的是沈珏这次派到顺州去的武宁,听武宁说完,沈珏道“嗯,不错,回来后都有赏。现在你马上回去一趟,告诉王家人”
武宁领命而去。
长宁也回来了“公子。”
“事情都办好了”沈珏问道。
长宁道“都办好了。我已经跟水镜坊的裘掌柜都说好了,日后苏四小姐到水镜坊做东西,价钱都要特别优惠。”
长宁对自家公子说这个,可是认真有底气的很,一点不怕出纰漏。当时公子吩咐他去水镜坊打招呼的时候,苏四小姐他们还没到。他可是一直等在那里,看着裘掌柜跟苏四小姐说好了价格才走的。
沈珏听完,唔了声,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一旁的康宁眼珠子咕噜噜直转,实在憋不住好奇,问了出来“长宁哥,那个,裘掌柜问苏四小姐要了多少工钱啊”
这个问题可是将长宁憋坏了,可是公子一直没问。现见康宁问了出来,长宁立马投了个赞许的眼神给他,这小子总算机灵了一回。
长宁觑了眼自家公子,见他一脸淡然,仿似不甚在意,可也没有阻止。于是长宁说道“十两。”
“十两”康宁惊讶的叫了出来。自家大公子的话就是好使,这水镜坊出品样样都是精品,在京中名声可是响当当的。可也就因为如此,那价钱可是不便宜的,他家的镇纸工钱就没听说少过一百两的,现在竟然十两也做
沈珏还是一片淡然,对这十两的价格仿似未觉,一派淡然的静静品茶。
苏月恒在苏文其的院子里忙了好一阵子,云安院的丫头婆子才渐渐回来,最后快收拾完了,管院的花嬷嬷才慢吞吞的来了。
花嬷嬷看到苏月恒一点不带慌张的,很是淡定的对着苏月恒笑说招呼“四小姐来了,老奴有礼了。”说是见礼,可腰都没弯一下。
见状,茶梅一对秀气的眉毛都快打结了,苏月恒却是不以为意,冷冷的看了眼花嬷嬷,也没问她什么,指着站在那里的云安院的丫头婆子问道道“花嬷嬷,你是这院子管事儿的,你看这些云安院伺候的人都齐了么”
花嬷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是,四小姐现在眼里寒光闪烁,她莫名的腿软了软,赶紧去清点人数,点完道“回四小姐,都到齐了。”
苏月恒点点头,接着道“五少爷这院里的账册想必在你这里吧拿出来。”
花嬷嬷哪里肯,梗着脖子道“四小姐,我来这院里当差可是侯夫人、大小姐点过头的,这账册哪是说看就能看的除非侯夫人发话,不然,请恕老奴不敢从命。”
苏月恒冷笑一声“看来,你连谁是你的主子都没看清,既然如此,那今日就让你好好看看。”
“魏紫,教教她,谁才是她主子。”苏月恒轻轻一摆头。
魏紫应声上前,只轻轻的在花婆子身上一按,她就杀猪般的叫了起来“我说,我说,账本在我那屋里的柜子里。”
茶梅捧了过来。苏月恒打开一看,这么粗劣的做账一看就有鬼。除了银钱,苏月恒也不大分的出哪些值钱,哪些不值钱的,叫过齐嬷嬷,将自己认为有问题的点了出来。
齐嬷嬷接过仔细看了,很是诧异。来时,就听说这苏四小姐在定安侯府苦菜花儿一般,亲娘去的早,估计没人教她这些管家看账本的事儿。可现在看来,她是门儿清。
齐嬷嬷一样样的将值钱的东西挑出来。苏月恒最后一汇总,冷光直射,这奴才狗胆不小,竟然昧下了不少好东西。不过,苏月恒不大心疼,这些个东西大都是侯府的摆件什么的,就是不知是苏月华授意的,还是这奴才自作主张。这些就懒得管了,总归在弟弟回来前,将院子清理好就是了,其它的让苏月华头痛去吧。
苏月恒对魏紫道“你去将这些人还有这账册送到赵管家处。跟他说,五少爷马上要回来了,挑好的送过来。”
魏紫答应一声,叫过外面的婆子押着人就走。
看着这阵仗,方才守院子的小丫头吓得瑟瑟发抖。
苏月恒一个眼风过去,茶梅会意,赶紧过去安抚“你叫翠鸟今年多大了别怕。日后要尽心伺候五少爷”
苏月恒在云安院的这一通操作,很快,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白兰快意的同时,心里也在暗暗谋划,是不是再加把力,跟苏月恒通力合作,赶紧将管家之权都拿过来。
苏月华看着眼前的账本气歪了眼。这狗奴才竟然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捞这么多。她自觉一向对给自己卖命的人宽厚,她吃了肉别人也给喝汤的,没想到这花婆子倒好,竟然敢连肉带汤都想吞,真是不可饶恕。
吩咐完处理花婆子,苏月华怒气并没有下去,反而更盛了,不知怎的,这几天甚是慌乱,感觉很多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掌控。
看着苏月华那一脸狰狞的神情,白氏还以为她在为花婆子捞钱的事生气,赶紧劝道“月华,这事儿你也别太生气了,不听话的奴才卖了就是。这点子钱实在不必太放在心上。”
白氏也很贪财,可是自从手中有了王氏的嫁妆后,她就淡定了许多,很是不明白自家女儿那见什么都要挖点肉的敛财劲儿。
看着白氏那一脸让人看穿的神情,苏月华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苏月华看着白氏,心里忽然戾气顿起,要不是白氏出身不显,身无长物,自己也不用这么辛苦筹谋了。当自己喜欢到处捞钱啊,可这养人手要钱、出去交际要钱、打首饰做衣服哪样不要钱的。
也不知怎的,这段时日以来,自己处处不顺,养的报信打探出外的人好似不顶用似的。苏月华直觉自己遇到高手了。还有,这苏月恒也是一改以前的鹌鹑样,出手狠、准、快的很。苏月华感觉这些事自己做来有些吃力。看来,得借助外力了。
于是,沈熠很快接到了苏月华一封情意绵绵的信。一片深情款款之后,苏月华表达了为自家五弟遇袭的事情担忧的寝食难安之情,还有顺州王家的人即将进京,她甚是惶恐,毕竟是先夫人的娘家人要来,怕有招待不周之处得罪人。沈熠看完,大是心疼,表示自己一定帮她查清楚。
可是他派出去的人还没走出府,就皆被人拦了回去。
沈熠想了多种办法都没法让人出去。于是,沈熠来到长安院请人帮忙。
听他说明来意,沈珏目光深幽的静静盯了他好一会儿,方才清冷的开口道“拦你的人是我。”
王千一向看不起白氏,根本理都懒得理她,直接开口对太夫人道“太夫人,当年为着我妹妹的嫁妆,叔父是倾尽家资,数量确实不少。不过,太夫人也不必因此为难不好清理的。我看不如这样,我们就比着嫁妆单子来清理好了。”
王千一边说一边掏出了嫁妆单子。
被人逼到这份儿上了,太夫人就算再舍不得王氏的嫁妆,那面子情也得过去。定安侯万般无奈的对白氏说道“去将你姐姐的嫁妆单子拿过来。”
白氏被逼无奈,心颤颤的看了眼苏月华,只得去拿了过来。
看看这白氏跟苏靖平的神色,苏月恒心下了然,母亲王氏的嫁妆估计被他们糟蹋的够呛。
果然,王千等人对过定安侯府留存的嫁妆单子跟账册后,真是吃惊的无以复加。
这次不用王千出马,王昶指着账册,毫不犹豫的诘问道“我妹妹陪嫁的十万两银子一文都没有了还有,这六间铺子一直都是赚钱的,为何要卖掉三间,还有这些首饰定安侯,今天我们可要好好的说道说道了。”
听王昶这一一细数,定安侯面皮实在有些绷不住了,这种用老婆嫁妆的事情,当然是打死不能认的,定安侯铁青了脸对着白氏吼叫道“枉我这么相信你,你姐姐的嫁妆你是怎么管的今天你不说清楚,纵使我有心相护,恐怕王舅哥他们那里你也过不去。”
王家人嗤笑不已,这么快就想甩锅。王昶讥笑的开口道“侯爷言重了。我们家可没有姓白的妹妹,管教夫人这是定安侯府的家事,我等不敢越俎代庖,侯爷还是好好说道我妹妹的嫁妆怎么十不存一。少了这么多,侯爷总是要说说出处才是吧。”
定安侯也真是被问的面皮紫涨,王家今天来得太突然了,真是一点准备都没有。想到这里,苏靖平狠狠的瞪了白氏一眼,这个蠢妇,这几年了,怎么都不知道好好准备准备呢。
看着父亲恶狠狠的眼神,苏月华心里鄙夷不已,装的好像自己没用过王氏的银子一样。
不过,苏月华可是知道父亲的为人的,如果今天她们母女不好好的将这事应对过去,说不得父亲就会将她们母女扔出来堵王家人的嘴。
好在,自己这些年的经营也不是没有准备的。虽然,她早就将苏月恒姐弟俩视作死物一般,所以账册也觉得没多少需在意的,可是该有的准备她还是有的。
见母亲还有二哥苏文承两口子都吓的跟个鹌鹑似的,苏月华只能自己顶住“父亲,您先别动怒。您忘了,王氏夫人一向乐善好施,在世时她年年施粥舍米的,银子花了海里去了。”
“因着如此,母亲执掌中馈后对此也不敢有所怠慢,生怕堕了王氏夫人的名头,年年也用王夫人的名头布施,好给四妹妹、五弟积福。”
苏月华一边说一边让人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账册递了过去。
苏月华这话一出,太夫人、定安侯都大松一口气,这大丫头就是聪明,这个理由好啊。虽然,定安侯府这些年没什么进项,几是坐吃山空,这王氏的嫁妆是吃得差不多了。但用儿媳嫁妆这种事情那是绝对不能认的。
太夫人对着翻账本的王家人,自如的一笑“是啊,亲家,儿媳的嫁妆,我们可是不敢有丝毫动用的,这些个都是为了给月恒、文其两姐弟积福才施了出去的。”
王家人翻了这些账本,差点没气死,这苏家也忒不要脸了,明明自己用了,还找这些个借口。不过,他们一口一个给月恒两姐弟积福,如果自己再争,好像感觉不积德一样。
好在,月恒之前也借由镇国公府的人传过话了,银子要不回就不要了。毕竟定安侯府现在那穷样,让他们拿出十多万两银子,那是打死都给不出的。反正是要舍的,那就先不要纠结了。银子先不说,先集中火力要田产、铺子等物了。
白氏哪里舍得,又找了一堆烂借口,什么苏月恒两姐弟自幼体弱多病,还有年年的衣裳首饰,花费颇丰等等。
别人没说话,王昶已然吊着眼睛讥讽道“我竟不知原来定安侯府养娃娃,还得女方出钱。既然这些年是我们王家养孩子,我看不如以后月恒两姐弟就随着姓王好了。”
这话很伤人了,定安侯爷一口老血差点梗死。这种时候输人不输阵,为着面子,也只能吼叫着让白氏母女将东西交出来了。
太夫人到底老辣,想的更多,看着下面静静而坐的苏月恒姐弟俩,她想得更深远。这嫁妆本来就是王氏的,留给自己的儿女那是天经地义。看王家人的意思,银钱可以商量,但田产那是必要的,既然如此,那就给了吧。
不然日后,就算月恒嫁到镇国公府,文其还在府中呢。万一她日后挟镇国公府之势回来为弟弟要母亲的嫁妆,那到时定安侯府未必招架的住。好在现在镇国公府不便出面,不然,今天自家可真是下不了台的。
于是,定安侯府两大当家人俱是发话让白氏交出嫁妆。白氏就算再不情愿,也只得交了出来。
于是,田地四千亩全部给了,京城两座三进宅子也给的爽快。
铺子费了点周折,铺子不是只剩了三间,太夫人原本就想着给三间就行了。谁知,王家人却是不依,尤其是那王昶更是斜着眼睛嚷嚷道“知道你们定安侯府现在到处是窟窿,银子用了也就用了,我们王家人大方,帮亲家养娃那就也就算了。银子你们拿不出多少那也就罢了,可是铺子,你们定安侯府不是还有些么那就填三间过来,不然,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当我们傻啊,我妹妹慈和大方,在世是舍米舍钱的,看看你们这账多少是我妹妹走后再做的十万两现银不说,单这六间铺子,少说一年也能赚一万两,这些年加起来的少说也有十多万两的。”
“看你们侯府这穷酸样儿,舍得布施几十万两的说出去可不够笑死人的如果你们不怕丢人,这次出去后,我就拿着这账本一家家的对,还不相信对不出来到时看看京城的人怎么说你们。”
王昶战斗力惊人,定安侯被气得心口吐血,但自家本就是理亏,那也只能给了。于是,太夫人拍板,补了三间铺子。
铺子要到了,王家人再接再厉,将首饰也要回了大半,但凡定安侯府要推脱,王昶就嚷嚷“怎么,首饰也当掉养娃了喏喏喏,看看白氏头上戴的这么多珠宝,平日在家都能穿戴的这样好,想必有钱的很。她一个娘家不显的妾室扶正的,哪有什么嫁妆,不会是昧的我妹妹的吧赶紧趁早拿出来,不然,可别怪我不给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