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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那一年,茅舍竹篱人面桃...............

不过是两张油饼一碗蛋汤,海棠是感念人家救了自家爹爹的恩情,这才赶着先给那人送上去,却不想当面被人扭曲成这样……

“海棠,你爹咋样了?”海棠娘刘氏捧着一弯药走进门来,外屋杨树猛和那位林壮士都起身送客去了,海棠娘直接进了里屋。

“娘!”海棠连忙收敛了神色,挤出一抹笑来,“不用担心,我爹喝了大半碗蛋汤,已经睡下了。看着还好,一直很明白!”

刘氏答应着,将药碗放进柜子上,就俯身到炕上查看丈夫的情形。

海棠拿了只碗扣在药碗之上,又顺手拿了条布巾子过来将药碗蒙住,以免汤药冷去。

弄好这些,海棠回头看了看,刘氏坐在父亲身边,又默默地垂下泪来。

她没有

她没有上前劝慰母亲,而是默默地出了里屋,又一路走到院子里,本来是想着自己洗的衣服还仍在院子里没有晾晒,出了屋门却看见,那个姓林的青年正跟二哥一起,在车棚子前看着自家的马匹,因为翻车,马匹也伤了,右侧的后腿上带着明显的伤痕。

杨家兄弟个子都不矮,老二杨树猛的个头更是比大哥高了小半头,肩宽乍背,生得很是魁伟。与他站在一起的姓林的,竟丝毫不弱,腰挺肩平,特别是露在黑色短褐下的一双长腿,坚挺有力,进退之间,不由自主地吸引着人的目光。

海棠也只是一念闪过,就倏然醒过神来,脸色蓦地一红,连忙转开自己的目光,暗暗呸了自己几口,稳了稳心神,这才硬着头皮往大门外走。

“海棠,你去作甚?”杨树猛看着妹妹低着头往外猛走,神态有些异样,连忙出声询问。

海棠暗暗跺脚,憨二哥,不知道人家别扭着不想说话么,这么一问,她怎么能不回话了?

“我洗衣裳在外头,我去拿回来……”海棠呐呐着解释了一句,眼光都不敢转过去,硬着脖子往外就走。

杨树猛皱了皱眉头,回头跟林升道:“刚刚把她吓坏了,连衣服都丢在外头了……这马腿上的伤得治,待会儿,我就去县城跑一趟,买些伤药回来……刚刚六岁口的马,正是出力的时候,万一伤到了根本,可就没法太可惜了!”

林升本想着将杨连成老汉送回家,他就离开的。没想到这一家子只有杨树猛一个半大小子和两个女人,再没有当家主事之人,他就不好立时离开了。杨树猛不懂,海棠和刘氏不懂,他却知道,杨连成的伤看似不重,但毕竟在寒夜里冻了几个时辰,其实情形很是不容乐观。所以,杨家人没说送客,他也就顺势留了下来,就防备着杨连成伤势发作,他在,送医取药他在也有个帮手。

虽然父亲离开数年,但父亲当年的教诲他却一直记在心里。救人救到底,不然不如不伸手。

听杨树猛这般说,林升也点头道:“是我疏忽了,还是我去吧,你留在家里也好照应着些。”

人家救了自家父亲,杨树猛哪里还好意思再让人家为了一匹马去买药呢,连忙道:“林大哥救了老父性命,已是大恩,哪里还能劳动林大哥为了一匹马去买药……”

林升却没有让他把话说完,抬手拍在杨树猛肩头,果断道:“你就不用跟我客气了。你留下照应比我合适。”

杨树猛一下子想起了刚刚里正和另一些人的胡言乱语,不由一下子哑了壳。是啊,家里有母亲妹妹,若是留下林升一个陌生男子,那对妹子的名声可是太不利了。

他这一沉默,也就算是默认了林升的提议。

那边海棠寻回自己的衣裳篮子来,把衣裳晾到晾衣绳上,就有钻进厨房,开始做午饭。

之前的蛋花汤和油饼不过是临时的吃食,眼瞅着太阳升到头顶了,自家人和客人都要吃饭,耽搁不得!

临时做个蛋汤烙个油饼还行,真正做饭就不能做这样精细的吃食了。

梁上的篮子里有昨儿海棠和刘氏一起蒸的馍馍,大部分都是麸面黑馍,只有六个白面馍,是蒸来特意留给一家之主杨连成吃的。

这会儿家里有客人,海棠就把六个白面馍都放在了箅子上,又拿了三个黑面馍放进锅里,这才合上盖帘,开始烧火。这边烧开了,海棠又去另一口锅生火,取了锅台上放吊着的一块咸肉下来,放进热水中浸泡了一会儿,切了一个青萝卜来炒。又摘了一把自家菜园子里刚生出来的韭菜,打了三个鸡蛋一起炒,很快,一个萝卜炒咸肉,一个韭菜炒鸡蛋就做好了,连着六个白面馍馍一起端到了堂屋的方桌上。

“二哥,吃饭吧!”海棠招呼一声,回头又去厨下舀了两碗米粥送上来,就退到里屋去了。

农家人有客的时候,女人和孩子是不能一起上桌的,只能等着家里的男人和客人吃完,才能开饭。

这都是惯例了,林升和杨树猛谁也没有觉得怎样,就一起在堂屋里坐下吃饭。

两个年轻人,又都是体格健壮的,饭量自然都好,六个白面馍两盘菜,被两个人一卷而光,另外每个人还喝了两碗米粥。

撂下饭碗,林升也没停留,跟杨树猛打声招呼,就出门往县城去给马匹买伤药去了。

海棠这才出来收拾碗筷送到厨下洗刷干净,又拿了锅里的黑面馍,端了一碗蒸萝卜缨子咸菜进屋,跟刘氏就在炕沿上开始吃饭。锅里剩下两碗米粥,母女俩却都没有吃。那是留给杨连成醒了喝的。白面稀罕,白米同样精细,即使杨家这样赶着两辆马车,家境还算不错的人家也不是舍得每顿都吃的。

一餐饭吃完,海棠洗刷完了,就拿了爹爹换下来的衣裳去洗。刘氏仍旧守在丈夫身边,杨树猛则继续去地里把撒肥的活儿干完。父亲受伤了,地里的活儿却也不能耽误、一旦耽搁了农时,一年的收成都会受影响,那可是要影响到家人的口粮的。

走到河边洗衣,海棠又遇上了几个碎嘴的婆娘。有一个跟杨家有些龃龉的胡婆子很是恶毒道:“……海棠爹这一回伤到腿,说不定是好事儿呢!”

海棠性子再柔顺,听了这话也恼了,立时冷声质问道:“胡婶子这是怎么说话的!”

胡婆子很是鄙夷地撇撇嘴,猥

撇撇嘴,猥琐帝笑着露出两排黄牙来:“那后生生得那般齐整,又没有家业,人家救了你爹性命,你这做闺女的倒是正好报恩啊!”

“胡婶子,你这话从哪里说来,难道在胡婶子眼里,、只要长得好点儿的,就想着嫁给人家不成?我海棠虽谈不上多么明理,可也知道最起码廉耻,断不会如胡婶子那般。”海棠铿锵有力地撂下一通话,将拧好的衣裳放进篮子里,拎了就往家走。

胡婆子哪里受得了这等气,将手中的衣裳往水里一摔,蹬蹬蹬疾步冲上来就要抓挠海棠。

海棠却是村子里生村子里长大的,虽然还未出阁,却见多了村子里泼妇打架,听得背后脚步声和刘婆子的喝骂之声,海棠就拎着篮子飞跑起来。

刘婆子已经过了四十,海棠却只有十五岁,恰是腿脚最轻灵的年纪,她这么全力奔跑,胡婆子哪里追的上。追了一段就不得不气喘吁吁地停住了脚步,眼睁睁地看着海棠一溜烟儿跑远了。

“你个没脸没皮的小妮子,把人留在家里,不是想着招女婿是做啥……你这是想着嫁人想疯啦……”胡婆子跳着脚大骂。

海棠自然不能由着她骂,也在那头骂道:“胡婆子你红红白牙地信口胡诌,也不怕伤天害理遭雷劈。……你自己不怕遭雷劈,也想想你的儿女子孙,难道你就不怕你这泼皮无赖的名声连累了她们,折了他们的福气嘛?”

胡婆子家里两个闺女一个儿子。因为胡婆子惯好说人是非、胡搅蛮缠、撒泼放赖,两个闺女都没能说上好人家,如今家里剩下的儿子已经二十五六了,却迟迟说不上个媳妇儿……这无疑就是胡婆子的痛处。海棠这句话直戳到了胡婆子的痛处,原想着她会大怒的,却不想胡婆子竟是一怔,随即恨恨地骂了几句,竟自顾自地转身往河边去了。

这么容易放弃,还是胡婆子么?海棠错愕片刻,方才摇着头回了家。

若是无人说三道四,海棠或许不会生出什么异样的心思来。毕竟,她是正经人家教导出来的女孩儿,年纪也不算大,对婚嫁之事想的不多。可一而再再而三地有人在她耳边面前提及林升,就不由得她不多想了。

再看林升容貌、气度、本事,在村中的青年中自是相当出色的,海棠竟不知不觉地真的动了心。

当天晚上,林升为马匹买了伤药赶回杨家,已是掌了灯。

海棠早就做好晚饭。

干粮是海棠下午发了白面新蒸出的白面馍馍,没有炒菜,而是用咸肉荠菜做了咸肉野菜汤。肉的咸香搭配着荠菜特有的清新鲜灵气息,菜汤非常美味。

海棠盛碗的时候,特意把几片咸肉都挑在了两个碗中,当然,端到林升面前的汤碗里,比杨树猛碗中的肉片要多一些。至于杨海棠和刘氏两人的碗里,就只有碧绿的野荠菜了。

吃过晚饭,夜色已深了,林升没办法离开自然要住下。杨树勇和杨树猛哥俩住在西厢房,林升就跟杨树猛住在一起。

海棠看着二哥引着林升往厢房里去,她跟上几步,在门口将两人拦住,却对杨树猛道:“林大哥的衣裳刮破了好几处,二哥你寻一身衣裳给他换下来,拿给我缝一缝吧!”

杨树猛愣了愣,林升在旁边已经拱手道:“不过是些许破损,待我回家自己缝一缝就好,就不劳烦姑娘了。”

海棠侧着身子曲膝道:“林大哥莫这般说,你救了我父亲性命,又亲自跑了一趟县城给马买药……不过是给你缝缝衣裳,远不能报答林大哥,林大哥就不必客气了。”

杨树猛看着两人一来一往地说话,觉得不是个事儿,想着海棠说的也对。人家救了自家老爹,还不辞辛苦地跑了一趟县城买药,对自家还真是有恩情有人情,妹子给人家缝补一下衣裳,又是当着他这个做哥哥的面儿,不是什么私相授受的,也不算什么事儿。

于是,杨树猛也帮着海棠道:“是啊,林大哥就不必客气了,走,我那一身衣裳给你换了,把破了的衣裳缝一缝就是。”

第二天,林升再拿回自己的衣裳时,不但破损处经过了精细地缝补,而且也洗过了。

手指抚摸着干爽整洁的衣裳,林升脑海子里不由浮现出那张微微染着红晕的粉面……恰似竹篱笆旁边闪出来的一枝桃花,那般娇艳妩媚,令人不由得不心动,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深深刻印在了心底。

------题外话------

海棠和林升的爱情……其实,当初林升对海棠也是有感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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