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连忙安抚着她:“阿奶别生气。舅奶奶就是个糊涂人,咱们都知道的,没必要跟她一般见识。她再这样钻牛角尖下去,把亲戚都得罪光了,路升表叔依旧不会有好前程。那就已经是对她的惩罚了。”
马氏深吸了一口气:“大哥也不好生约束她,恐怕心里也不再将额和大姐当成亲人看待了。罢了,横竖马家有马路元在,怎么也能多支撑二三十年,马路元的儿子也不差,马家暂时还败不了家。既如此,旁人再闹啥笑话,便与额无关了。明年额都要走了,大姐也要进京,还不知要多少年后,才会有跟大哥重聚的时候。所谓手足亲情也不过如此,额走时还能少伤心一些!”
她从前总想着要留在长安养老,没少怂恿丈夫海西崖。可如今,物是人非。除了镇国公府依然还稳稳地伫立在那儿以外,亲友们都跟从前不一样了。族人来往得少了,想法也跟自己不一样,只能维持面上情罢了;大哥有了自己的妻子儿孙,私心越来越重,也越来越让人难以忍受;大姐要随夫进京,外甥一家还不知是个啥前程。马氏如今想到明年就要离开长安,兴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回来的那一天了,心里却不觉得有多么难受,反倒还有几分期盼着,在京城与大姐一家相聚呢!
午饭时马氏胃口不佳,海棠尽量劝着她多吃了一点,见她不肯再用,也不再勉强,服侍着她小歇了半个时辰后,崔婶便来报信,说是牙人到了。
海棠侍候着祖母马氏梳洗过,换了衣裳,来到了前院的客厅。刚刚坐下,她便看到昨日见过的牙人带了另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经纪,另有一对母女,走进厅中拜见。
那对母女看着都很瘦弱,母亲瞧着不过三四十岁年纪,女儿倒有十五六岁了,两人穿着细棉布衣裙,头上梳着整齐的发髻,没戴首饰,但缠着头绳,倒不象是穷苦人家的模样。细看她们脸部、手上的皮肤,都称得上是光洁白晳,更象是有些家底的人家出来的。再看她们行礼、说话的语气、用辞,恐怕还读过书,习过礼。
这样人家出身的女眷,怎么就沦落到卖身为奴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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