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劝道:“你也就待这几天,没必要去买个新的,冷也就冷这几天,我都不怕冷,你怕啥。”
我问他:“你不冷,那你抖什么?”
他苦笑起来:“冷,是冷了点,但是我不爱吹这玩意。”
我见他脸色比昨天还差,说话都有些没气力,顿时有些担心:“明天我陪你去医院看看,你看你脸色差成这样。年初装了心脏支架,也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去复查过。”
他忙摆手,说他不去医院:“反正人老了就是这样,冬天容易感冒,不过过几天它就好了,没必要去医院。那个心脏手术,后来我自己都定时去复查过。”
我忍不住责备起来:“小时候你总说我犟,比牛还犟,我看这都是你给我做的榜样。”
以前我要说这些话,他不至于不高兴,但肯定会怼我两句,但这次他只是笑了笑:“都说儿随父,你从小没跟着你爸长大,跟着我长大,那肯定随我了。”
我起身回了一趟自己的卧室,从背包里面翻出我新房的房本,然后拿到书房给他看。
他接过去看了一下,有些惊讶:“偷偷摸摸地都把房子给买了?还真挣了些钱?”
我得意起来:“早就买了,本来想接你过去住的时候再跟你说,没忍住,嘿嘿。”
他欣慰地点点头:“还是能干,一个人在外面打拼,这就把房子买了。”
我说:“等房子装修好,你就搬过去跟我一起住,这次你不去也得去。”
他感慨了起来:“我也想去……”
我笑道:“那不就行了,等装修好散散甲醛,我就带你过去住。”
老爷子突然放下房本,看了我半天。
我问他看什么,他说:“祁安,将来我要是走了,你说你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吗?”
我有些无语,说:“我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从上大学到现在,不都是一个人,怎么可能照顾不好自己。但是你不要老在我面前提这些话,听得我心里面很别扭。”
他摇了摇头,叹道:“没办法,我放心不下,你还没记事的时候,你妈妈就走了,你九岁的时候,你爸爸又走了,你是我从小养到大的,我们这个家……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人,我就担心我走了之后,你怎么办呢?逢年过节,你往哪回呢?”
我低着头,沉默了许久:“如果真有这天,那也没办法,因为没有人能更改生死,医生也留不住要死的人,以前你总跟我说生老病死是人的常态,既然是常态,我能怎么办。”
“但这一天不可能是明天,不可能是明年,所以没有必要去忧虑将来的事情,等房子装修好了,就搬过去一起住,何必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去说这些事情。”
他点了点头,笑道:“好,不说这些事情,你早点休息。”
说完,他起身回房。
我独自坐在书房,心情很沉重,因为他刚刚说的那些话。
这家里面确实只剩我们两个人,我也不是没想过这些事情,但只要去想,我就不敢往下想。
尤其是这两年他一到生病的时候,我就很慌。
他如果真有个什么事,撒手一走,那我逢年过节……我往哪回?
心情一沉重,我也没心思继续看书了,准备回房睡觉。
躺在床上后,我翻来覆去地没睡着,肚子饿得我心里发慌。
我明明记得我晚上吃了很多,但不到一个小时我就饿了,现在特别饿,比昨晚都饿,我都有些怀疑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没办法,我只能起床又吃了几盒饼干,这才回房入睡。
第二天上午,我出了门一趟,去附近吃了碗麻辣烫。
回来之后,老爷子好像还在卧室里睡觉,没出来。
我担心他感冒是不是有点加重,便想进屋去看他,结果发现房门反锁,我进不去。
他从来不反锁房门,我敲了几下门,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房间里很快传来他的声音:“我没事,昨晚上有点没睡好,困得很,我再睡会儿。你饿了吗,饿了出去吃点东西,我中午再起床给你做饭。”
我转身来到沙发坐下,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这次回来,好像一切都很正常,可是又有些不正常,但到底是哪里不正常,我又说不上来。
正想着,突然有人敲门,敲得有些急。
我忙起身去开门,一开门就看到张万年、江雨欣、夏萌、大川、段天、黄枭,这六个人齐唰唰地站在我家门口。
我愕然地望着他们:“你们怎么来了?”
他们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怪得我心里发慌。
张万年忙把我拉了出去,问道:“祁安,你这两天,一个人在家吗?”
我摇了摇头,说我跟我爷爷在家。
张万年长叹了一口气,语气很沉重:“祁安,你……先在外面待着,先别进去,段天他们有话跟你说。”
说完,他领着黄枭和大川直接进了我家。
我茫然地望着夏萌他们,其实这个时候……我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夏萌张了张嘴,想跟我说什么,但没说出口。
段天捏着我肩膀,轻声细语地说道:“祁安,我们跟你说一件事情,你先不要激动,你干这行应该也知道,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你爷爷……你爷爷,他已经走了,他过世了。”
我茫然地愣在原地,仿佛在听一个陌生人离世的消息。
我没有半点激动,只是茫然地问段天:“什么时候的事情?”
段天说:“根据你爷爷留给万叔的信,信上的日期来看,他在半个月前就已经走了,其实他就是万叔的师兄,万叔的师父青平道长其实就是李涂山。”
“一直给万叔写匿名信的人,就是你爷爷。”
“祁安,节哀顺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