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这里点了点头,随即应声:“行,那我还是去看看他吧。”
李清泉这个小老头,听到这里点了点我的胸口,笑道:“你可别想着他给你带兵啊。他脱离环境太久了,怎么说也有小二十年没带过兵了。他现在根本不懂年轻人都在想什么,在乎什么。不像是我,末世前还年年组织金陵大学军训,每个星期16节国防课需要备课。”
我笑着拿出他餐盒里面的一只鸭腿,啃了一口,等我把肉丝嚼碎咽下去,才回味无穷的说:“还是军官小食堂的饭好吃。”
“你小子有病,你那么大个司令一天到晚吃大食堂。除了白米饭就是炒青菜,难的吃点肉都是油渣。可不是见了肉就没命啊。”李清泉滋溜一声干了一杯酒,随后咚的一声把酒杯敲在桌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他一指酒杯,“给李老师满上,我教教你怎么当长官。”
我无奈的苦笑着为李清泉倒上酒,还没说话。李清泉打个一个嗝,笑嘻嘻的说:“武司令,您是不是想着官兵同吃同住。大家就是亲如一家的兄弟了?”
“不对吗?”我又拿起他一只鸭腿,啃了一口。“其实吧,拿不拿我当兄弟这不是很主要的。我最在乎的是吃这种饭士兵们怎么想。”
李清泉一听直接打开风纪扣,居然正襟危坐的示意我说下去。
我看这位我们军中这位陆军方面的专家示意我说说想法。于是我也像是在金陵大学上国防课时候的样子,站起来说:“李老师,我主要就是觉得士气这种东西就是吃饭吃出来的。我在大食堂吃饭这一年多,我这个从小就在荆南省长大的人是发了疯一样的想吃辣椒。我也就琢磨是不是别人也想吃别的啊,所以我就和后勤的李明翰商量想尽办法做粉条,做豆腐,让屯垦兵尽量捕鱼捕虾。这样就可以让本就身处末世的人们有点家的感觉,这样才有凝聚力和向心力。”
李清泉点点头喝了一杯,随后他也不嫌弃我咬过的鸭腿脏,就那么吃了起来,当他听我说完,才低着头看看我,“武廿无,你一大堆老婆。当兵的也能人手一个老婆吗?”
我一听又是给大龄士兵找媳妇的问题,上次孔雀军的女战俘就变成了,我让士兵去相亲,去了三百多人一共配上的不超过五对。叫军官去,一个个的都当了军官们的太太和姨太太。“老李,别特么提这个。我烦。”
李清泉抠了抠牙缝,呸的对着地上吐了一口,随后说:“我要说,你给我听好。”
“行行你硬气你说吧。”我说到这里,直接转过身不看他了。
李清泉酝酿了很久,才语重心长的说:“廿无,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人家都觉得你是要当皇帝的,你吃大食堂人家就觉得你家媳妇不吃大食堂。就算你的媳妇们都吃大食堂了,人们还觉得你有媳妇呢。就是他们都有了媳妇,权力又怎么分?”
我直接有些急了,站起来嚷嚷道:“老李头,你他妈不知道外边的军阀都是什么德行?人家的女人都是抢的,我抢谁了?还有老子和张玉洁联姻,宋省多少人免遭战火。结果所有人都骂我杀了宋省的赵连抢了他老婆。人心都是肉长得,别人不懂我,你也这么说。”
李清泉冷笑一声,他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伸出手指点了点我,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宋省还不是你炸的?不是你下令kp无人战机每天十几个波次,挂着十几枚fab-3000看到大烟囱冒烟就砸下去?无差别轰炸的命令不是你下的?宋省没被你吞了?”
我被他这番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干瞪眼。李清泉继续说道:“你以为你那点小聪明就能糊弄所有人?你那些士兵,他们是真的把你当兄弟,还是因为你手里有枪,有粮食,有女人?你真的以为他们愿意跟着你,是因为你那点所谓的‘家的感觉’?权力你能分吗?这世道乱的,就算你想分权力,能分吗?我告诉你,你就把上升通道给人家打通了,有能力就赏没能力就就滚。懂吗?”
我沉默了许久,李清泉的话像是一记重锤,敲打在我的心上。他说的没错,这乱世之中,权力和生存的法则早已改变,我自诩为与众不同的领袖,实际上仍旧无法摆脱这些残酷的规则。
李清泉递给我一杯酒,然后拍拍我肩膀,小声说:“当兵的都说江夏黄陂镇的那一次,你挺有皇帝样儿。你给我记住一点,末世了人们脑子有什么毛病,你过去学心理学的你比我清楚。我就给你讲一点,这地方不是幼儿园也不是帮派,没人跟你是兄弟。他们觉得你是皇帝,你就拿出个样儿来。以后你看到我,就得让我跪着。否则日子久了,这群人会以为我比你厉害懂了吗?孩子。”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李清泉,心里说不出的酸楚。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酒液辛辣得犹如刀割,直冲咽喉。我忍不住咳嗽起来,脸颊迅速泛起红晕,仿佛被火灼烧一般那股热辣聚在那里根本就散不开。李清泉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他刚一拍我肩膀。
只听我终于恶狠狠地说:“老东西,给我跪下说话。”
李清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被深深的笑意所取代。他看着我,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仿佛一位父亲在看到儿子终于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时那样。
“好,好,我这就给你跪下。”李清泉说着,慢慢地弯下腰,跪在了地上。他的动作并不迟缓,反而显得十分流畅,仿佛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姿势。最后他语重心长的说,“我知道您的志向是恢复末世前的秩序。我也知道你自己觉得自己只是民众的看门狗。但现在末世以后,人们都已经变得原始而野蛮。还请您先用最简单而直接的办法给天下先立个规矩吧。”
说完后,他就砰砰砰的磕了几个响头。我看着已经跪下的恩师,再也没有了喝酒的兴致。走回了邱国庆给我安排的那个像是皇宫一样的博物馆。到底还是活成了一个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最后我选择了一个隔音效果最好的房间,哇哇大哭了起来。在这一瞬间,我明白了很多聪明人被拥立时大叫“你们可害苦了我。”之类的话,是从何而来了。因为他们很多人已经到了那个程度,如果不更进一步,那真的就成了别人的绊脚石了。
不说别的,如果我恢复了末世前一夫一妻的制度,为我生孩子的李洁算什么?小三吗?过去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淮南商会的李玄把他女儿嫁给我始终还不肯投靠,看来关窍在这里啊。
可我也知道末世不是古代,当了皇帝注定不得好死。人们现在会对简单的规则感觉生活起来很简单,可是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甚至是一代人之后呢?我注定会是一个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