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教授说:你对我的爱有没有超过刚体极限的70%? 等她离开,他对萧与时感激地说:“谢谢你送她回来。”
萧与时只道是举手之劳, 又说:“机场可能已经恢复正常, 我该走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沈如磐月底就将结束追踪观察, 她的出院总结报告需要给你看一下。”
萧与时方才记起还有这件事。
现在是寒假, 也是他一年里难得的清闲时光。他早就计划好飞往奥地利, 和父母短暂团聚,新学期开学前才回来。但那时沈如磐已经回国……
费恩见他久不说话, 懂了:“你事情多, 不看也没关系,我会仔细把关沈如磐出院的事。”
他拍拍年轻后辈的肩膀,和蔼地笑了笑:“快走吧,好好享受假期。”
萧与时驱车往回走的时候是9点, 正值早高峰,道路养护人员铲雪除冰的速度有限, 庞大的车流全挤在唯一清理出来的车道。
这条道, 他和沈如磐刚刚走过。也许是两人说说笑笑分散了注意力,他当时并不觉得行车艰难。现在他独自驾车,即便耐着性子停停走走,也难免感到前路漫长。
他昨夜没睡好,头疼嗓子不舒服,想喝点水提提精神。他扫了眼杯架,凭直觉从两杯外观一模一样的饮料里选了杯,喝了口。
液体顺着盖孔流入嘴里,苦味凸出, 但又带着浓厚的奶香。两种滋味碰撞,形成了醇和顺滑的口感。
——那是沈如磐的咖啡牛奶。
萧与时静默一会,视线投向窗外,远远地看一眼医院的方向。
这里是老城区,曾经将柏林划分为东西二德的隔离墙就经过这里。时移世易,隔离墙早就拆除,城区高楼林立,错落地遮挡了他想看的目标物。
他刚要收回目光,却瞥见一栋大楼的外立面上画满了涂鸦。
柏林是涂鸦之城。建筑立面,地铁站,廊桥,随处可见。眼前的涂鸦恰巧是一辆东德汽车特拉比(trabi),威风凛凛冲破隔离墙驶入西德。这是历史上两德统一的经典画面,巧的是,特拉比便是由潘科区废弃工厂制造生产。
萧与时情不自禁想起昨夜的情景。细细密密的飞雪,明明灭灭的灯光带,以及临别前老太太对他的的交待。
“年轻人,她很担心你,从路口回来的时候,羽绒服被雪浸透。”
他当时听了,转身回眸,远远地和沈如磐对视上,见到她一双清澈的眸子牢牢地攫着自己,心中莫名一软。
这么想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从胸口泛开,似要突破什么,但又勉强克制住。
他不该忘记她的归期,至少在医院门口分开时,他还能和她道别,而不像现在,两人连照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萧与时抬手轻揉太阳穴,陷入沉思。
另一边,沈如磐老老实实在运动损伤科求诊。
医生让她卷起长裤露出膝关节和后侧韧带,轻轻按压几下,初步确定没有大碍,再开张单子让她去放射科拍片。等到片子结果显示一切正常,一上午的时间都消磨过去。
她这才有空看手机,却见有多条未读消息,皆来自陆楠,大意是:“如磐,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怎么了不开心吗术后恢复出现问题”
沈如磐后知后觉想起昨夜手机一下子跳出很多讯息,其中就有陆楠的。她赶紧打字:“抱歉,我忘记回复你,一切都好。”
大概是被她失联吓到了,陆楠回了个“泪流”的表情。
恰是这个表情,沈如磐想到不久前和萧与时的聊天。
当年她的母亲做了很过分的事,陆楠从未迁怒她;如今她生了病,不能肩负搭档应有的责任,陆楠从不抱怨,隔着千山万水关心她。
她诚恳地补了句:“陆楠,对不起。”
“嗯”
“就是感到惭愧,想和你说对不起。”
这个时候革命同志的战斗情谊就体现出来了,陆楠用语音回复,声音暖暖的,含着明朗的笑意:“不怪你,我知道你不是故意。”
她心中顿暖,也关心他:“你还好吗”
“当然。你好我就好。”
哎,尽会嘴甜。
和陆楠聊完近况,沈如磐又想起那位聪明绝顶的物理学家,遂在短信箱里找到昨夜萧与时发给她的消息,回复过去。</p>
“萧教授,麻烦你给我一个银行账号,我把油费还有住宿费转过来。请不要拒绝,我昨夜叨扰你,如果连开销都不承担,实在过意不去。”
不一会儿,她收到萧与时的答复:“小事而已,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