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文字无法说服他,沈如磐索性拨电话。电话刚接通,只听到他喂了一声,那边随之传来震动耳膜的登机提醒,她愣住了。
原来萧与时收到她消息的时候,他正在办理值机手续,只好简单回复。现在接到她的电话,他刚开口,广播突兀地响起,带着巨大的回音,完全盖过他的嗓音。
广播循环几遍,候机大厅里的人流自觉向登机口靠拢,只有他止步不前,修身长立侧着头通话,与熙熙攘攘、聚散匆匆的离别气氛一点都不搭。
播报结束,两人才有机会对话。
“沈如磐,不要计较钱的事。”
“不行,如果你坚持不收,我只能向费恩医生要一个基金会的账号,把钱转过去。”
她的语气认真又固执,萧与时只得顿了顿:“这样好吗,以后有机会你请我吃饭,也算大家有来有往。”
吃饭沈如磐当然不同意:“你这么忙,经常飞来飞去,哪有时间和我吃饭不如还是——”
“工作再忙,饭总要吃。”
沈如磐感到一丝讶异。莫非萧与时没和她客气
不回答显得她不大方,沈如磐只好不失礼貌地接过话:“好啊,你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联系我。” 不过要尽快,她月底回国,过期不候。
仿佛听到了她的腹诽,萧与时回道“那就麻烦你稍等几日,我忙完私事,第一时间给你电话。”
啊
她只想迅速还钱,怎么一来二去演变成和他共进晚餐这种事,看起来不像礼尚往来更像在约会。
广播再度响起,提醒未登机的旅客抓紧时间登机。沈如磐暂且撇开凌乱的思绪,打算匆匆收线。
萧与时却唤住她:“稍等——”
“什么”
“下次见,沈如磐。”
她顿了一秒,有样学样回答:“下次见,萧与时。”
广播嘈杂,但她吐字清晰,“萧”字后面明明要接“教授”,但又随之一转,轻快明确唤出他的名字。
她的语气是那么自然,消除了生疏感,萧与时的心毫无防备地被触碰到了。
其实前往机场的一路上,他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多年前科尔对她的欣赏,他和她短暂的照面,以及她乐观展望冬奥会的模样。所有的画面都已成为过去,但又不是过去。
毕竟他和她再度相遇,发生交集。
当车一路疾驰,离医院越远也是离她越来越遥远的时候,他终于明白心口挥之不去的、悄无声息泛滥的情绪是什么。
是萌芽。
萧与时第一次留意到花样滑冰的赛事,是六、七年前。
那时,他和科尔在暗物质研究领域取得了一点不错的成果,受邀去欧洲五国出席学术研讨会议。
那天的情形和今夜相似,他们在伦敦转机,遇到极端天气,暂时滞留在候机室。
萧与时向来惜时,抓紧时间写报告,当他从复杂烧脑的物理公式中抬起视线,却见科尔饶有兴趣地看着墙上的电视,而电视屏幕正在重播冬奥会花样滑冰双人滑项目的比赛。
冬奥会的气氛紧张窒息,金牌的竞争又异常激烈,他默不作声观看了小半会,见到好几对组合表现亮眼,尤其是参加过两届冬奥会的俄罗斯队,以精湛的发挥拿下最高分。
这给随后上场的选手造成了很大的压力。日本、德国、法国……一线强队皆出现了严重的失误。
最后登场的,是非常年轻的中国组合。
男选手高大帅气,女选手高挑纤细,两人不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和谐地般配。尤其是女选手,她的头发精致地盘起,簪了一朵花,服装是粉末蓝烫钻连身短裙,细节不必说,单单配色就优雅到了心里。
她立在闪闪发亮的冰面上,仅是摆出开场动作的站姿,就已沉稳柔美得像一首诗。
萧与时看一眼电视屏幕左上角的名字:shenrupan/lunan(沈如磐/陆楠)。
作者有话要说: 吃醋boy正面刚。
晚上更新是因为改一改个别字。